【千亿体育】金盏菊——亲密的橙黄色

多年来，我习惯每年盆栽花朵艳丽的金盏菊。
金盏菊，菊科，一年生草本，花朵硕大绚丽，株枝矮壮。可药可食可赏，皮实好养。金盏花在中国代表长寿，在西方象征着圣母玛利亚的纯洁和完美，在更普遍的意义上，金盏花象征着秋天的宁静和自然的永恒更新。
当然，我开始养它时，并不了解这些，甚至叫不出名字。
我是个不喜远行的人，总觉得家门口的风景还没来得及看个透，平时有空只在小区附近转悠，没有长途跋涉的劳顿，怡然自得。

有回在小区里散步，是趋势苍凉的初冬，走到一处貌美的花园子。这是爱花人私自开垦侍弄的花圃，已到霜降节气，有的顺应季节开始凋零，其它是越冬的品种，呈现出早春的盎然生机，令人感觉越来越深的冬，有花开可盼，温暖可亲。各色角堇、二月兰、羽衣甘蓝，还有一种貌似茼蒿的最多。那时我有个酷好，见到啥花家里没有，总动用心思想法子搞到手，弄回家盆栽才安心。于是我看上了茼蒿一样脆嫩肉质的花苗，一心想弄一棵到手。蹲下去轻轻抚摸带着绒毛的翠叶，初冬的风中悄悄弥漫出一股美妙的药香，指尖入鼻嗅嗅，呀，是清规戒律的菊香。
后来我打听到这个花圃的主人，我一直是个怕生的人，不喜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，那碧翠温润的花苗，给足了勇气，却能够十分坦然地敲开人家的门，不慌不忙地面对开门的主人。
主人是位大约五十多岁的女子，纯朴大方的气质，像她家的花草清明温婉，我与生俱来怕生，一点不紧张。我非常大胆地表明来意，女人的表情一下子活跃起来，展颜昂头，抿嘴笑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骄傲：“啊，那是他养的花！”一颦一笑都洋溢着幸福，看得出来，女人很支持他养花，并因此自豪而容光焕发。
她顺手拿起鞋架上的小铲子和塑料袋，亲切地拍着我的肩：“走，我带你挖。”
她站在花圃边，一朵蓝色的猫脸角堇花，碰着她千层底老棉鞋帮，老土的布鞋，穿在她的脚上，一点不过时俗气，朴素自然，看上去真是舒适又个性。
“这边都是他栽好的，设计好的形状，不能碰，那边有小苗。”她带着我，款款走过她的他设计栽植完美的苗圃，来到楼角处，指着一片油油绿色：“喏，他种的金盏菊秧苗，随便挖吧！”
女人的举止言谈，和气入微，令人感受到，养花一定是好脾气的人，一定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，像他照顾的花圃，四季温暖浪漫。
女子手指的楼房墙跟处，一畦翠苗，看似茼蒿，就是她说的金盏菊。
女子挑鲜嫩肥胖的，带着泥挖了数棵，装进塑料带中，叮咛我：“潮土栽先不浇水，过个两三天浇水，这花可鲜艳啦，橘黄色，开花又容易，现在栽如果家里暖和，冬天就能开，直开到夏天……”
原来女子对他的花也如此了解，我深情地捧着鲜活娇嫩的花苗，女子在细心地抚平挖过的凹凸苗坈，我想到老古语“爱屋及乌”。

按照女子的交代，花苗栽种好，数盆嫩绿，摆在阳光充足的阳台，静待花开。
而我家的他，看到几盆金盏菊，喏着嘴：“看看，阳台被你摆得，还有下脚空吗？那是蒿菜，种这几棵不够烧一顿汤的……”
我说是花，很好看的花，西区一个男人养了好多花，他的老婆被花熏得可有气质了，人家过得可幸福了。
他撇着嘴，刁着他痴爱的香烟出门了，我在家里无拘无束照顾我的花。
季节递进，我的花迎霜雪成长。窗外蜡梅花一树蛋黄，清冽的香气入家，金盏菊螺旋状的叶心坐着一粒绿纽扣大的蕾，大冬天的要给我开花了，有点神气活现的意思。
花蕾日渐饱满，一点点咧开，像娃娃可爱的小嘴，露出隐约的橘黄，再咧开点，再橘黄些，慢慢地长大定型，橘黄色膨胀的花苞，亭亭玉立，欲要喷薄迷人的橙黄。
小区外的梅林染上绯云，看了一趟红梅回来，那朵金盏菊完全绽放，像个小小的太阳，金光四射。
暖色调的橘黄，琥珀似的清透莹润，欢快，活泼，亲密，我想到清晨洒在窗幔柔和的曦辉；冬日逗留在荻花丛妩媚的夕阳；五月馨香的枇杷和杏子；秋天入画的柿子和黄栀子以及宽阔的金稻田；还有马路边推着车子捡垃圾的环保工人。这是一种富足的色彩，无比显眼艳丽，又十分贴近人间。呀，一直以来最不喜欢的橘黄，于一朵花上，过于妖娆迷人了。
于是，金盏菊，唤醒了春天，窗外迎春、老鸦瓣、玉兰、早堇、二月兰、油菜花、紫叶李、杏花、桃花、樱花……千呼万拥随之而来。
所有的春花谢了，金盏菊依然一朵接着一朵绽放浓烈的橘黄，活泼，璀璨。这时金盏菊早开的花已结实，向日葵盘状的绿色瘦果，粒粒向里弯曲拥抱，乖乖地成长。
顶有趣又不可思议，金盏菊别致的瘦果盘内，优美地挺出新的花蕾，（看文末图）绽放暖暖的橘黄，若懂得养生的女人，永葆青春。
年年如此。

每到初秋金盏菊的主人开始播种，小苗如菜时，开始移栽数盆居于我家。
便和主人成了花友。
我家阳台的金盏菊开出幸福的色彩时，必去花的主人那里，赏一次花。
金盏菊主人家的门前，泱泱花海，流淌着橘黄色，似乎东方的日出，西天的夕阳升落在此，温暖，富饶。
有时，看花碰巧遇见女子在花间采花，她柔柔软软打招呼：“他现在不在家！”意思花主不在家，我和她都不能随意折花移花，寻常的一句话从女子口中说出来，似花吐纳甜香，再次体现出女子对他的尊重。女子穿着素素的衣衫，围着橘黄色丝巾，笑盈盈地，好看如金盏菊。她捧着金盏菊明媚的花瓣，匆匆回屋，又回眸一笑告诉我，花瓣可以吃的，做了点心，用来点缀，他马上回来吃饭了。

金盏菊的花尤其灵敏，晨开暮合，倘若清晨七点钟之前完全绽放，一定是晴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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